平安夜那晚，顧聽珺提了句成立測試部，同時讓她做測試部的總監，郁時年嚇的有些都沒心情玩了，提心吊膽了兩天，發現對方根本就當做沒有說過這件事一樣，再也沒有提起過，郁時年懸著的心放下了。

《帝王》手游工作提前完成，會上，顧聽珺布置好各部門的任務後，停頓了幾秒，又開口：“各位，我還有一件事要宣布。”

底下，郁時年和身邊的許楠都打算收拾東西走人，屁股都擡起來了，聽到顧聽珺說還有事情宣布，又坐了回去。

顧聽珺：“我準備把測試組從程序部單拎出來變成單獨的部門，節後上來會正式通知人事部門開始招聘工作。”

郁時年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接著，顧聽珺又說：“測試部成立後，由原來測試組的郁時年接手測試部總監一職。”

“……”

接著，在一片掌聲和恭喜中，她被送出了會議室。

出來時顧聽珺還沒有出來，她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，看到許楠兩個人出來，臉上帶著笑意。

相比之下，郁時年就笑不出來了，倒不是覺得有什麽，只是感覺以她現在的能力，不能擔任起這個職位。

顧聽珺自然能看出來郁時年心裏的擔心，在她面前停下了腳步：“進去聊聊吧。”

郁時年點頭，跟著進去。

兩個人還真沒有因為工作上的事情，單獨聊過，猛然間一本嚴肅的對坐著，場面還真有些不適應。

“我明白你的顧慮。” 顧聽珺首先開口：“工作和生活我一向分得清，不會混為一談。並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，這個部門的主管才讓你來做。我自認為我看人的能力並不差，我知道把你放在什麽位置上，能發揮你最大的才能。”

“郁時年，你要相信你可以勝任，不能因為從小就一直被否定，遇到事情首先否定自己，你連試都沒有試過，就說不行，多少有些不合適。”

“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行業，而我，覺得你在這個公司裏面，測試部總監位置，非你莫屬。”

郁時年從坐下到離開只說了一句話：“好，我試試看。”

測試組變成測試部之後沒有搬出去，繼續在程序部裏面的小辦公區內。而郁時年，也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，正式升遷成為測試部的新總監。

晚上，顧聽珺坐在窗口，看著外面五彩斑斕的煙花，回想這一年裏發生的事情。

未來確實是個很神奇的存在，因為未知，所以期待。期待與另一個人的相遇，期待與另一個人未來的生活。

“想什麽呢？”郁時年端著兩杯茶水過來，一杯遞過去，人也坐在了顧聽珺的身邊：“我新學的泡茶方法，嘗一嘗給個評價。”

顧聽珺抿了一口，笑著點頭：“好喝。”

郁時年也跟著笑，窗外剛停歇沒多久的煙花再次絢爛，她伸手握住顧聽珺的手：“珺哥，這是我們在一起後第一個跨年，新年快樂。”

“新年快樂，年年。”

放下手裏的茶杯，把身邊的人抱進了懷裏。

手游公測時間定在了元旦，早上，郁時年醒來，窩在顧聽珺的懷裏，睜著眼看遠處的綠植。有一會兒才開口：“你醒了嗎？”

顧聽珺閉著眼睛，聽到郁時年的聲音後動了一下，把人又往懷裏拉了拉，輕輕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，才慵懶的應聲：“嗯。”

郁時年翻身，討好笑著：“要不，我們起床吃早飯吧！”

顧聽珺搖頭，抻著身上的被子把郁時年塞進裏面：“再睡一會兒。”

郁時年鉆出來：“之前不是說有時間帶你去我家嘛，今天就是有時間！”

顧聽珺倏地睜開眼睛坐起來，臉上困意消散，“我……我需要準備些什麽？商場現在開門了嗎？我們要不要去買點東西？”

“我突然想起來上周我媽寄過來很多東西，有給叔叔阿姨的，我去找找看。”說著翻身下床，快步走了出去。

郁時年：“……”

她是打算趁著這三天的假期帶著顧聽珺回家見父母的，但是……怎麽感覺顧聽珺特別緊張呢？

突然想起來，當時在顧聽珺家醒來時，知道顧媽媽在樓下等著她時，突然理解了顧聽珺現在的感覺。

她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，摸過手機在想要不要給家裏打個電話告訴一下，又想起來之前和郁媽媽聊天也說過今天要回去，就不用再特意告知。然後，手指在屏幕上一劃，點開已經下載好的游戲。

顧聽珺提著東西進來時，郁時年玩的正嗨，捧著手機奮力殺怪：“年年！”

“哎！”郁時年答應。

顧聽珺走過去：“你都走過這麽多遍測試了，還沒玩夠嗎？”

“之前的測試除了單機的就是和部門同事一起，也沒有接觸過真的玩家啊！”

“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帶什麽禮物去你家拜訪，以及……”他表情有些不自然：“我該穿什麽見叔叔阿姨。”

她停下手上的動作，點開了自動掛機後擡起頭，笑了起來：“你穿什麽都可以啊！”捧著他的臉：“穿什麽都特別帥，我爸媽和哥哥肯定喜歡。”

“……”指著床邊放著的他挑選的禮品，問：“你看這些行嗎？要不，我們等會兒再去一趟商場吧。”

“咱們就去吃頓飯就回來了，不用帶太多東西。”郁時年爬下床，慢慢騰騰的往衛生間走。

顧聽珺跟在身後：“可是是第一次去拜訪，什麽都不帶會不會不太禮貌？”

“我爸媽不是看重這些東西的人。”擠好牙膏遞給顧聽珺，又拿過自己的牙刷：“只要我是我喜歡的，我相信他們就會喜歡。”

盡管郁時年是這樣說，但顧聽珺還是執意要去買東西，兩個人逛了趟商場，凡是顧聽珺看上的都買了，她攔都攔不住。

車上，郁時年專心坐在副駕駛玩手游，顧聽珺這個平時話少的可憐的人，今天嘴上一刻都不停，一會兒問問這個，一會兒有問問那個，生怕自己表現不好。

“您就把心放肚子裏面吧。”郁時年放手手機：“我爸媽肯定喜歡你。”

“你哥就不一定了。”顧聽珺說。

之前郁時年受傷那次，他感覺郁乾年恨不得把他給吃了的感覺。

“我哥很好搞定，”她說：“只要你多跟他說點小白的事情，就可以了。”

這半年來，郁乾年又恢覆了以前的樣子，也和家裏面說不找白婕了，但那之後出差的時間變多了，一個月裏面又二十幾天都在外地，對外只是說在外面見客戶，可誰都問不出來行蹤。

顧聽珺：“那我一定知無不言。”

到郁家樓前，顧聽珺去停車，郁時年站在樓前守著面前堆成小山的各種“見面禮。”

“二姐？”

郁時年轉頭，看到郁未年手裏面提著兩瓶果汁，包的跟個粽子似的走了過來：“你站這幹什麽呢？”

“……”低頭看了眼腳邊：“看東西。”

郁未年也發現郁時年腳邊的各式各樣的東西，伸手拎了一個，才發現裏面是有東西的：“你怎麽一段時間不回來，買了這麽多東西？”

“這些是……。”才張嘴，顧聽珺從遠處走了過來，郁時年指著他說：“都是他買的！”

郁未年眼睛一亮，看郁時年：“二姐夫？”

郁時年點頭，下一秒懷裏多了兩瓶果汁，然後就看著郁未年奔著顧聽珺走了過去。

“二姐夫！”

顧聽珺笑著點頭，從懷裏面摸出來個紅包塞進郁未年的手裏：“乖！”

郁時年：“……”兩個人從早上一直都在一起，怎麽沒見他什麽時候弄個紅包放在懷裏，而且，這又不是過年，好端端的送什麽紅包啊？！

郁未年接了紅包，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線：“二姐夫，你真好！”

郁時年把郁未年拉過來，低聲提醒：“現在叫哥，以後有你叫姐夫的時候。”

“哦！”郁未年轉頭看向顧聽珺：“顧哥，我來幫你拎東西。”

原本帶出來的就多，又買了那麽多，三個人費力的拎著。

顧聽珺被郁時年拉著，走在後面。小聲開口問他：“你什麽時候弄的紅包啊？”

“去年過年阿南放在我車上的。”

“……”郁時年：“現在又不是過年，你送什麽紅包啊！”

“北方人元旦開始，不就進入新年了嗎？！”

話是那麽說……但郁時年總覺得第一次見面就送紅包，有點……“你還有沒有了？”

顧聽珺：“只有這一個，我是想先碰到你家人，就送給誰的！”

“……”

還真是隨機呢！

按了門鈴等郁媽媽來開門，郁未年因為一個紅包，對顧聽珺的好感度以噴井式的速度上升：“二姐夫，你說你和我二姐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，我們好有個心理準備。”

顧聽珺看郁時年。

“嗯……”她笑了一下，底氣不足：“我上周和我媽說過我元旦回去吃飯……”

“未年你買個果汁怎麽……”郁媽媽手裏面還拿著鍋鏟，開了個縫，看到是郁時年：“你有鑰匙怎麽不自己開門？我這鍋裏面還炸著魚呢，離不開人。”

郁時年挑起手臂，示意她手裏面有東西，不方便拿鑰匙。

“大伯母，你看我二姐帶誰來了！”郁未年興奮的喊道。

郁媽媽之前只開了一個縫，打算開了門後回去廚房，自然沒有看到郁時年身後一步之外的兩個人。聽到郁未年的聲音，郁媽媽推開了門，看到站在後面的陌生人。反應了兩秒，突然笑著把人迎進門：“快進來快進來！”

“阿姨好。”顧聽珺是第一次見到郁時年的家人，面對對方的熱情，有些拘謹。雙手拎著東西，都不知道該怎麽走路，就這麽同手同腳的進了門。幸好冬天穿得多，動作幅度小看的不是那麽明顯。

郁媽媽：“你就是我們時年的領導吧！”

“……”郁時年：“媽！”

郁媽媽趕緊糾正：“你就是我們時年的男朋友小顧吧？哎呀人來就可以了，帶什麽東西啊，快快放在這邊，”趕緊把手裏面的鍋鏟放下，伸手去接顧聽珺手裏面的東西，被郁時年手快，接了過去。

郁媽媽轉頭喊人：“郁乾年快點過來，你妹妹帶男朋友來了！”

郁時年笑著看著緊張的都不知道手腳該放在哪裏的人，笑著對郁媽媽開口：“媽，你的鍋裏面不是還做著魚呢嘛！”

她趕緊往廚房跑：“哎呀我的魚！！！”

郁未年抱著兩瓶果汁先進去了，玄關處只剩下他們兩個人，郁時年伸手過去，拉著他的手：“其實，我們家人都比我好相處多了。”

顧聽珺點頭：“比你熱情多了。”

頓了頓，又改口：“不對，你昨晚也很熱情。”

郁時年臉上發燙，快速轉身進去了。

走了兩步又回去，蹲下身去鞋櫃給顧聽珺找拖鞋。

兩個人才進屋，顧聽珺看到郁乾年慢慢悠悠從樓上下來，兩個人不愧是兄妹，下樓時的神態都有八分相似。

郁乾年似乎是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的，臉上寫滿了“我有起床氣，別惹我，”看到顧聽珺後沈默了好一會兒，像是才認出來一般，“白婕那個公司的大老板，”又轉頭看郁時年：“是你口中的男朋友？”

“嗯。”郁時年點頭。

郁乾年又把顧聽珺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遍。

顧聽珺也不閃躲，就站在原地，隨便郁乾年的眼睛在他身上隨意才又開口：“挺好的。”

說完，轉身上樓。才邁出兩個臺階，又停下來：“她在你的公司工作了多久？”

顧聽珺：“一年半。”

郁乾年：“能和我說說她在公司時，是什麽樣子的嗎？！”

顧聽珺跟著郁乾年上了樓，郁時年過去廚房找郁媽媽，看到郁未年在裏面大誇特誇顧聽珺。仔細一聽，說的還都是游戲裏面的事情。

“未年，”郁時年進去：“大過節的，你怎麽跑的這邊來了？”

“過節啊！”郁未年說，“昨晚奶奶說今年的元旦在這邊過，我放寒假了沒什麽事就先過來了，估計中午的時候，他們也過來了。”

“……”郁時年懵：“什麽時候說的？我怎麽不知道？！”

“昨晚上啊！”郁未年說：“大概十點多吧！”

十點多……那個時候兩個人正運動著呢，誰有時間看手機啊！

她開始後悔早上的時候，為什麽不給家裏面打個電話。

後悔的苗頭才開始，郁媽媽的訓話也開始了：“你說你怎麽回事，怎麽越大越不懂事了？帶男朋友回來也不告訴家裏面一聲，好讓我有個準備啊！這現在把我弄得措手不及的，你開心了？你是不是存心來捉弄你媽的？！”

郁時年現在的感覺是，老天存心捉弄她：“……真不是，我是覺得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元旦要回來嘛，然後我就想一個人也是回，多了個就是添雙碗筷的問題，沒啥的……”越到後面底氣越不足，最後自己都沒說完，自動停止了蒼白無力的解釋。

郁未年聞出來郁媽媽要訓人了，趕緊放下手裏面洗到一半的菜，跑了出去：“大姐和奶奶他們估計快來了，我樓下去看看。”

廚房裏面變成他們兩個人，郁媽媽聲音放柔：“小顧這孩子都喜歡吃什麽啊？”

郁時年想了想，顧聽珺似乎什麽都吃，“他不挑食。”

“總要有幾個愛吃的吧！”

郁時年報上幾個菜，基本都是家常菜，在郁媽媽這邊沒有難度。郁時年湊過去討好，撿起郁未年還沒有洗完的菜：“他和我哥上樓聊天了，我在這陪您做飯。”

郁媽媽笑了，“看到你帶著男朋友回來，才感覺你真的長大了。”

“在您身邊，我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啊！”

郁媽媽點頭，長嘆一聲：“時年啊，你真的長大了。特別是這大半年，媽能看出來你的改變……”

“至少，我會繼續悶著自己了。”

她洗菜的手停了一下，而後笑了：“讓您擔心了。”

“我寧願你小時候多讓我擔心點，多對我撒撒嬌，這樣，你自己背著的東西能少一點。”自己的孩子，當然是當媽的自己明白。

“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！”洗過的菜抓在手裏，問：“這個放在那裏？”

樓上，郁乾年聽完顧聽珺口中的白婕後，沒有開口。背對著顧聽珺，僵直著身子坐在窗口。沈默了好久，突然有了動作。轉過身來，紅著眼睛，聲音哽咽：“謝謝你告訴我這些。”

從白婕離開到現在幾個月之間，除了兩封匿名郵件之外再也沒有報過平安，這幾個月來他幾乎跑遍了各地，而她就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，自此之後，杳無音信。

顧聽珺：“立案了嗎？”

郁乾年：“只當做失蹤案來處理，沒有任何進展。”

兩個人沈默了很久，郁乾年又開口：“我看著她長大，知道她不管那哪裏都能把自己照顧好。”

“至少在我找到她之前，她一定不會虧待自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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